第(1/3)页 六分仪这个名字,周县令确定、一定,而且肯定没有听过。但是,浑天仪却是鼎鼎大名—— 哪怕没有亲眼见过,县令也听说过灵台上伫立的浑天仪,知道它是个巨大的、几层均可运转的圆圈,最外层周长一丈四尺六寸。 听说,浑天仪各层分别刻着内、外规,南、北极、黄、赤道,二十四节气,二十八列宿……自行运转,上应天象,分毫不差。 那是大汉最强盛时期的辉煌。没有了,再也没有了…… 随着董卓入都,强行迁洛阳百官至长安,“悉烧宫庙官府居家,二百里内无复孑遗”,那台珍贵的重器,消失在战火当中,再也没有半点痕迹。 周县令双手微微颤抖。他凝神看看沈掾曹手里的这个玩意,虽然比浑天仪小了不知道多少,结构却能看出相似的复杂—— 有扇形木臂,有大圈套小圈,圈上有刻度,还有奇奇怪怪的、他一眼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结构。 虽然,不懂,但是,大概,也许,就真的,能够定位了? “那……” 他张了张嘴,想说“那就交给您了”,喉咙却是干涩嘶哑,发不出声音。沈乐却是误会了,抢着发言: “我族是从北面迁过来的,先祖……” “哦!哦!”周县令用力点头,并不想去纠结“你们祖上到底带了什么东西过来”。他深深吸气,深深呼气,终于,抓住沈乐的胳膊,死命摇了一摇: “活着回来!” ……您这要求也太低了。沈乐默默腹诽了一下,再开口的时候,脸色却是更加庄重: “您放心。我尽量……把他们都平安带回来。每一个!” 他集中了所有改造过的船只,精选了八十名最精锐勇悍的乡勇族兵,带上足够的弓弩,以及他亲自配制的火药。 “海上赤兔马”破开风浪,悄然离港。船老大小心地拽动帆索,愁眉不展: “掾曹,这船……今天的风浪还是挺大的,这船吃得消吗?” “放心。”沈乐胸有成竹,说出来的话,一个字一个字踏踏实实,稳稳当当: “你操船走个来回就知道了。咱们这船,抗风浪的能力,比那些海贼的船强得多——我们顶不住,他们更顶不住!” 爵溪独捞船的抗风浪能力,是有历史为证的。1954年5月14日,正值渔汛,全省千余艘大小渔船云集大目洋捕大黄鱼。 下午突起8—9级偏北大风,一时风急浪高,温台地区103艘渔船顷刻即被掀翻,197名渔民葬身大海,为大目洋渔场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灾难。 唯独爵溪独捞船抗风能力强,调转灵活,虽被大风刮到旦门、昌国一带,却不但没有出事,沿途还救起温台渔民多人…… 这些信息,都是沈乐在现代上课的时候,填鸭式灌进去的。总之,有实战作保证,肯定没问题! 沈乐手捧六分仪,不断对准北极星,测量星辰高度,以此计算船只所在的纬度。又靠着不断往海里扔浮标和绳索,记录船速,在海图上测算标画。 曲曲折折,一路绕行。行至天色将明,被他们捆在船上的俘虏,挣扎着喊了起来: “前面!就前面那座岛!” 沈乐眯眼望过去。身边,他的族弟已经一棍打了下去,打得俘虏发出一声惨叫,紧跟着就是叱骂: “你胡说!——你之前说了,顺风也要走一天,这才一晚上!” “嗷!我真没胡说!”俘虏惨叫着辩解: “你们这船快!比我们的船快多了!就前面那座,小人断断不敢胡说——” “他就是胡说。”沈乐眯着眼睛,凝望前方岛屿,忽然下令: “绕过那座岛,向北,继续向前。前面那座岛,肯定不是海贼巢穴!” 一句话出口,俘虏就瑟缩了一下,跟着继续惨叫起来。沈乐置之不理,仍然盯着前方的岛屿看: 他在这座岛上,什么都没看到。不像这一路过来,在几个有人居住的小岛上,都能看到淡淡的、如烟岚一样的云气—— 和县城有点像,和被抢掠的乡镇也有点像,但是要稀薄得多,却也平和得多。有人居住,聚集为村落,就有人气上腾…… 那么,一个百多号人的海贼团伙,再加上他们掳掠来的妇孺,他不该什么也没看见!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