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回纥。 走回纥道。 走回纥占领区——现在关系缓和,勉强可以算友军了,但是,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翻脸,什么时候又把使者扣下…… 两千里路。 要翻越天山,再翻越阿尔泰山脉,还要翻越阿尔泰山。要走过吐鲁番盆地,还要穿过茫茫草原。 一路上,大段大段,都是荒漠、高山峡谷、草原、戈壁,都在和自然与人体的极限抗争。 难走得很,是一条需要付出生命来走,才能走到的路。 难走也得走啊!沈乐摸摸怀里的军书,再望望骆驼背上,高高耸起的大包,下定了决心。 于阗派过来的使者,只有他一个人到达了,那些士卒的家书,虽然被烧了许多,但是他还抢回来一半。 无论如何,一定要把这些珍贵的家书带出去,带到长安! 他在龟兹把骆驼换成战马,加入队伍。于阗,龟兹,焉耆,疏勒,四镇队伍集齐,领了文书、旗帜,拜别大都护,踏上茫茫征途: 先从龟兹东行轮台,再东行焉耆。这一段是沈乐走过的路,当时乘越野车西行,几个小时就到了,只觉得山川壮美,动人心弦; 这时候骑着蒙古马晃晃悠悠,在两山之间前行,面前的戈壁滩一眼望不到头。要走几十里地,才能在石头缝里,找到一点可怜巴巴的泉水; 风稍微大一点,就让人分分钟目睹什么叫“一川碎石大如斗,随风满地石乱走”…… “还行,今天的风不算大。”撑起羊皮帐篷,缩在火堆前面,轮台过来的士卒咬着一块肉干,用唾液慢慢润湿,含糊不清地感慨: “风大的时候,这种帐篷根本撑不起来,只能躲在大石头背后,裹紧羊皮……” 就这还不算大啊? 沈乐咋舌。地面上,一层灰白色如同水流,肉眼可见地随风而动; 拳头那么大的石头,贴着地面辘辘滚动; 指甲盖大小的碎石,甚至已经飞了起来,啪啪地砸在大石头上! 刚刚他到帐篷后面去解个手,屁股上都被敲了好几下…… 但是,从龟兹到轮台的这段路程,已经是最好走的了。过了轮台,到了焉耆,再北上翻越天山的时候,从向导到士兵们,才人人都紧张起来: “小心!” “这段路要千万小心,每一步,都要踩稳了走!” “咱们已经选了最合适的季节,这个时间不会有融雪洪水,也不会大雪封山。但还是要当心! 山里气候怪异,你不知道什么时候,就给你闹幺蛾子!” “不要东张西望,不要去追逐野兽……” 向导一个一个嘱咐着。沈乐俯下身子,给自己勒紧绑腿,嗯嗯地应声。向导还不太放心,翻翻背篓,取出一个袋子,一人给他们分了一小袋: “山上的路难走,越往上爬,就越气喘的厉害,到时候头晕目眩。这药你们拿好了,实在挨不住的时候,就含在嘴里慢慢嚼!” 沈乐解开袋口皮绳,捻起一片来看。手里的药物像是某种树根或者草根,大拇指粗细,外皮黑棕色,切成一片一片,断面有淡红色环纹: 这是红景天? 倒是对症,也就是说,他们这次,要爬三千米的高山…… 唉,还要顶过高反。 这一路好难啊。 一群人跟着向导,在山里曲曲折折,不断北行。 地图上看着只是一道横线,真到了翻山的时候却是崇山峻岭。 沈乐拽着马匹,弯腰俯身,一步步踏在崎岖的山道上,帮助马匹前行。向导一边给他们领路,一边忍不住絮叨: “前面到山顶就有个歇脚的地方,唉,原来有个棚子,大家路过,都会顺手修一修。现在不行喽,走的人越来越少,棚子倒了,也修不起……” 唉,安史之乱以后,丝路被吐蕃占领,能走通这条路的商人越来越少。 这条路,这条从安西都护府,通往北庭都护府的路,只有传信的士卒,和少得可怜的商人偶尔走一走,偶尔维护一下。 沈乐叹着气,帮助马匹拐过一道弯,又拐过一道弯,一抬头: “怎么还有那么多山啊?!” 说好的翻过山就是高昌故城呢! 这面前,一道又一道的山梁,一眼望不到头似的!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