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如此磕磕碰碰,来回折腾,废掉五双鞋子,才做出了一双完整的、和原版基本相似的、能够拿去当复制品的六合乌皮靴。 沈乐这才转换方向,开始对付原品: 缝合,缝合。缝合完了,还要用专门的轻木做鞋楦,垫在里面,让刚刚回潮变软,还没有足够强度的鞋子不至于变形塌陷; 再寻找合适的皮子,剪出大小合适的碎片,缝在,不,用生长法术拼合在破洞处。 碎片和原本的靴子,一眼就能看出显著不同,能看出是后面补上去的。 皮靴倒也不反对,乖乖地让沈乐给它们拼合完毕,一双半靴子,拼合成两双; 最后,看着鞋子基本上定型了,就用棉布塞上棉花,做成软质鞋楦,填塞进去,让靴子妥妥当当地立在原地: “好啦!终于修复完毕了!——来看一看,你满意吗?” 沈乐用托盘小心捧着两只靴子,把它们捧到挂盔甲的架子旁边,弯腰放好。后退两步,上下打量一遍,摸出手机来拍照: 不错不错,盔甲满意不满意且不去说,反正他挺满意的。这一双六合乌皮靴,黑油油,闪亮亮,形状挺括,稳稳立在铁甲底部: 如果把标准放低一点,比如放低到罗裙那样的话,差不多也是完整的一身,可以自个儿起舞……了…… 了…… “有啥不满意你说啊!”沈乐左躲,右闪,举起双臂招架,摸起一大张皮子拦在自己面前: “你直说啊!你不会说话你还会写字吧?你不要老是踢我!阿嚏!” 靴子腾空而起,一个倒踢紫金冠,靴底朝上,靴筒朝下,悬在沈乐脑袋上。晃动,晃动,剧烈晃动—— 把靴筒里面的软质鞋楦拼命“吐”了出来,当空撕碎。纷纷扬扬的棉花,大雪似的飘落下来,呛得沈乐连打了两个喷嚏…… 等他好容易拍掉一头一身的棉花,就看见头盔上下翻飞,铁甲张臂环抱,虎视眈眈地围在他身边。 想要退一步,往后一仰,差点儿绊倒: “哎哟!什么东西!——你凑在我脚边干什么?你是想让我穿吗?” 乌皮靴弯了一下靴筒,又弯了一下,又像鞠躬,又像点头。 沈乐真是恨自己把它鞣制得这么柔软,小羊皮的靴筒别说弯折到180度,想打个结,估计都能做到—— “别了,你是我修好的文物,这年头有谁穿文物的?真以为是龙袍谁都想穿吗?——靴子修好了要穿一下,改天我修一件金缕玉衣……” 呸呸呸,童言无忌,大风吹去。这话太不吉利,还是不要讲了…… 两只乌皮靴一起围堵到他身边。一只不停弯腰,反复示意; 另一只“啪嗒”一声躺倒,把靴筒开口处凑到沈乐脚尖,蠕动着往上凑。 看那样子,沈乐都不用自己动手,只要稍微抬起脚尖,乌皮靴就能替他套好…… “天底下的鞋子都能这样穿就好了……”沈乐被它们缠得没办法,坐倒在椅子上,抬腿去脱室内便鞋。 唉,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,乌皮靴这么热情,后面肯定是在作妖。 但是那有什么办法,自己修好的靴子缠着你让穿,哭着也要穿穿看——大概率,它有什么重要的信息,一定要告诉我…… 沈乐唉声叹气,抬了左脚抬右脚,让靴子努力套到他脚上。刚刚穿完,头盔快速飞过来,“啪嗒”往他脑门上一扣; 停一停,铁甲也跟着过来,咔咔往他身上套。 只一小会儿,沈乐身上就扛了二三十斤的重量,如果不是他的身体被铜片加强过,面对这个架势,还真要腿软一软。 “好吧,我准备好了……有什么事情你们就来吧……” 沈乐喃喃。而铁甲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,很快,眼前一黑,再次把他拉进记忆当中: 这一次,黄沙漫漫。 沈乐手扶城头,举目望去,瞬间就是一惊。和田河,这还是和田河么? 这条收集了昆仑山融雪、在于阗城外奔流而过,又穿越沙漠,直到龟兹的和田河,记忆中,在于阗城下的时候,一直是滔滔碧波,河面宽阔。 然而这时候,整条和田河的河面宽度,已经缩小到原来的不足三分之一,露出了大片大片干涸的河床; 而于阗城外,曾经是一望无际,几乎可以延伸到天尽头的良田,此时,也只剩下了有气无力的一小片…… 这么点水量,这么点田地,养得活多少农人?又养得活多少牧民? 吃不饱,要饿死的人,他们会怎么样? 要出事!!! 脑海里反射性地窜起这个念头。还没想明白,背后脚步声急,肩膀让人重重一拍: “阿李!将军叫你!” “啊,我立刻就去。”沈乐收回视线,匆匆转身。下城头之前最后一瞥,远处烟尘大起,似有队伍迤逦而来…… 那是什么队伍? 牧民? 沙匪? 还是——援军? 于阗城并不算大,沈乐从城墙到将军的营帐,也用不了多少时间。 一脚踏进大帐,触目就是将军一头雪也似的白发,和依然宽厚,却已经有些伛偻的脊背: “阿李,”将军并未转身,依然负手面对屏风,和屏风上悬挂的地图: “你随我多少年了?” 沈乐飞快地整理记忆。今年是哪一年?今年到底是什么年号?发生了什么事情? “好几十年了。将军。”他含糊回答。将军也不在意,缓声道: “是啊,这么多年了。阿李,我有个重责大任,要交给你,你敢接么?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