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拿好热水壶!往下浇!” “浇!” “手不要抖!” “继续浇!” “你怕什么!这张画几块钱一张你告诉我!几块钱一张!!!” 沈乐毕恭毕正地站在工作台前,吸气,吐气,吸气,吐气。 左手排笔,右手电热水壶——刚刚烧开,从加热座上端下来,正冒着热气,颤颤抖抖,颤颤抖抖…… 工作台左边,学院里教书画修复的张老师,正恨铁不成钢地怒吼,只差拿根教鞭抽在沈乐胳膊上。 沈乐被他一吼,手一抖,哗啦一下,一大片热水泼了出来,险些泼到他拿排笔的左手上。左手飞快一退,滚开的热水,就直接浇到了画作上…… “看准了浇!左手不要撤!老旧的绢画非常脆弱,开水没有排笔遮挡,直接浇在绢画上,冲击力会伤到画心!” 沈乐战战兢兢,在老师的怒吼下浇完半壶开水,稍停一停,又用毛巾按在画心上,吸去水渍。 一边吸,一边转动脑子: 是哦,至少我现在是不用手抖的。我现在用来修复的这些练手画,是国画班小学生的练笔作,收废纸收来的。 别说几块钱一张了,根本一公斤一块钱,老师抓了把灰尘揉上去,再滴了几滴油污上去,静置一会儿就拿来给他练手。 这种画作,别说浇坏一张,就算浇坏一百张,一千张,又怎么样? 他承受得起! 一天浇坏一千张,最多马桶堵了! 摆烂一念起,从此天地宽。沈乐把手里薄薄的毛巾按在画心,吸了一遍水,再把毛巾卷起来。 一边卷,一边滚,一边将画上的残水往外推。张老师站在他边上,不停地发号施令: “手按下去!按下去!不要怕烫!水已经在桌子上散开了,散了一下热,烫不破你的皮!” “不要用太大的力气!那是古画!脆弱的古画!不是你今天穿的T恤!” “垂直往下按!力量不要歪斜!不要搓!别说古画,织物也禁不起你这样搓!!!” 沈乐在老师的怒吼下,不停地改进自己的动作。 浇完一张画,果然,画纸已经破了,但是比他想象的,揉成一团烂纸,甚至,揉成一团马桶里的厕纸,程度要轻多了: “咦?真的没破?” “不然你以为呢?宣纸的柔韧性,比你想象得强多了!”张老师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: “浇!继续浇!这儿还没洗干净呢!” 第二次浇热水,沈乐的手就稳多了,心脏也不砰砰乱跳了。张老师在旁边感叹: “唉,你现在学这个,条件真好。我们当年入行的时候,哪有那么多画给你随便浇,随便折腾啊!” 沈乐只好冲他讨好卖乖地笑。唉,老师,就怎么说呢,毕竟也不是我想要这么有钱的,对吧? “张老师,麻烦您啦。等我修复工作做完了,练手剩下的画,您全部带回去,给学弟学妹们用!随便用!” 面对如此殷勤的学生,老师也发不出脾气——何况沈乐不但是学生,还是金主,大大的金主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