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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于我何益？不，你该问的是，于他何益！”

    女子轻笑了一声，用一只涂满红色蔻丹的长指甲敲了敲顾不全的手背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你吗？我只是比他抢先一步下手罢了。只有你在我手里，他才会听话。你于我无益，但只为了证明一件事而已，那就是，这世间到底还有无真情在？”

    顾不全一怔，站直了。

    “我说过，桃年年开，那是在向天讨要一个说法，可是年年问年年落空，那年年开又有什么意义？我想要那棵树，不要山顶的，就要那棵长在峭壁上的。从前裴郎不敢去，我倒是要看看，他敢不敢为你去取回那棵树？”

    “那日他在这里对你说的每一句话，我可都听得一清二楚。虽然你们不是桃庄人，但在桃庄说的誓言，就必须句句算数。”

    女子又凑近了顾不全，笑得阴冷。

    “他很乖很乖，大雪纷飞的时刻，他头也不回就上山去了，一点也没有犹豫。不过，我也不是非要为难他，给了他一条勾索，希望能给他带来好运吧。”

    女子将面前那盆桃的瓣一片片揪了下来，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带着神经质的笑声。

    顾不全呆站着，心下已然明白，女子所说的“他”，就是凌岸。

    被撕扯的瓣在风中流转，漫天血红，而女子张开的大嘴似一个黑洞将所有一切席卷殆尽，逐渐变成一片死寂，又转成了十分突兀刺耳的山鸦的声音在山崖之间飘荡。

    顾不全悲哀地发现，自己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女人手里的人质，被要胁的，是她心心念念的凌岸。

    桃山上生长着许多野桃树，但最为壮观也最为突兀的，并不是山顶的桃树林，而是峭壁上那颗斜出的桃树，也就是凌岸的幸运树。

    它向上离崖顶数丈之遥，向下则是万丈深渊。

    如果要将它取回，无异于再跳一次崖。

    泪水涌了出来，此时此刻她宁愿相信他离开时说的话，他从来不曾喜欢她，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引师父现身，一切都是自于天下第一神捕的职责。

    如此，他就不会为她去冒险取桃树了。

    “我就不明白了，你要那颗桃树何用？就算为你取回来，你也种不活它。”顾不全愤然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身为桃庄女子，大王守陵人后裔，只在乎桃开不开，却对自己的族人去了哪里，那些鸡鸭鹅猪狗去了哪里不闻不问，为什么？”顾不全问道。

    “守陵人后裔不知陵在何处，守的又是什么？”女子反问道。

    “大王只是祠堂里的一个泥塑而已，三千女英雄招来女婿只是为了繁衍生息，并不肯轻易透露大王冢的秘密，几代人传着传着就没了，留在桃庄的人也越来越少，男女老少算起来也就区区二百多人。请问，桃庄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？那些人去了哪里，又与我何干？”

    “至于那些鸡鸭鹅猪狗，它们都在呀，呵呵，都在。”

    女子笑得阴恻恻的，额上的桃一皱一舒地跳动着，愈发显得瘆人。

    在顾不全的泪眼中，女子的面庞愈发显得狰狞，然而，她还真没法回答女子的问话，在大王冢都不知在何处的情况下，守陵人存在的意义何在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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