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零六章 帝崩!-《魔临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    第(1/3)页
    房间里,
    空气,一下子凝滞了下来。
    燕皇说完话后,就一直在看着姬成玦,很多时候,帝王发怒,是为了让下面的人知道他的怒火,从而去更好地贴合自己的意志;
    但在此时,
    燕皇的语气、神情里,却全是平静,但就是这种平静,却给这间屋子里,一跪一站的两个人,带来了极为恐怖的压抑。
    太子现在已经庆幸自个儿,早早地跪下了。
    甚至,
    他有些后悔了,不是后悔自己来到了陆府,而是后悔自己为何要步入这个房间。
    他不是在为自己之后的牵连、安稳而作考虑,事实上,这会儿,太子早就将自己的未来置之度外了;
    因为,
    比起父皇所说的,要给六弟的噩梦;
    其实,
    就光是眼前的此情此景,已经足以成为他太子姬成朗的梦靥了。
    以前,
    他总有一种错觉,那就是自己似乎总游离在父皇和六弟之外,仿佛自己是一个外人;
    现在,他明白了,这不是错觉;
    都姓姬,父子、兄弟,这不假,但他姬成朗,确确实实地是一个外人。
    他不敢面对此时的父皇,
    甚至不敢去设想,此时跪在这里的是六弟而站在那里的是自己,将会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境况!
    真的是,连想都不敢想。
    父皇,原本在他心里就极为可怕了,此时的父皇,则更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,能够将一切扭曲、搅碎,碾为齑粉。
    而六弟,
    先前当着父皇的面,喊着“送终”,直呼“姬润豪”,在自己眼里,已然是极为的勇敢,是自己做不到的勇敢,但此时,还能站在那儿? 才是真正地让太子生出望尘莫及之感。
    他们,
    才是父子;
    他们?
    才是一家人;
    自己,
    似乎只是个靶子,只是个……添头。
    没有抑郁,没有不忿? 也没有嫉妒了,太子觉得? 现在自己的这个位置? 就挺好。
    这大燕的龙椅? 这姬家的皇位?
    他?
    坐不起。
    姬成玦用力眨了眨眼? 伸手? 抓住了椅背,仿佛只有这样? 才能支撑住自己此时的身体。
    他曾设想过无数次今日的场景,
    甚至?
    在前天晚上,在昨天晚上? 他还想过很多此时会出现的一幕幕。
    但他真的没料到,
    自己的父皇? 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,不,是旨意!
    父皇说,
    他就这一个条件;
    而他,现在还是天子。
    没有什么威胁的话,因为父子之间,实在是太熟悉也太了解了。
    自己不按照他的做,
    那么这场所谓的“逼宫”,这场所谓的“兵变”,将迅速沦为一场笑话。
    虽说陆府外,有受自己调配的东宫护军存在,吴亮的率领下,他们完全可以杀进来。
    陆冰麾下的那些人,也会站在自己那一边。
    但京城内的兵马,怎么料理?
    朝堂上的百官,如何料理?
    父皇既然自己走入了陆府,那外头的一切,他必然早就已经安排得极为妥当,不可能出什么纰漏。
    是自己埋伏了他,
    还是他,
    埋伏了自己?
    想当皇帝,
    可以,
    让朕,认可你,而认可你的唯一方式,就是当着朕的面,亲手,杀了朕!
    姬成玦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,舌尖,已经品尝到了腥味。
    “呵呵………呵呵呵…………哈哈哈哈……………”
    姬成玦弯下腰,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,笑了起来。
    别人,回忆自己的父母时,那必然是温暖的。
    而自己呢?
    每每回忆自己的母妃时,脑海里,都是挥之不去的母妃上吊后的画面;
    而在这之后,当自己回忆父亲时,将是自己亲手弑父的画面。
    人非畜生,因有孝悌;
    为什么要这样,为什么必须要这样,为什么非逼着我要这样?
    姬成玦抬起头,
    再次看向自己的父皇,
    而父皇的神色,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    他,在等待,等待自己这个当儿子的,动手。
    不能假于他人,不能假于他物,甚至,连羁押着他,等着他病逝,都不可以。
    姬老六倒是没有喊着骂着,不停地叨叨:凭什么?为什么?
    没意义的情绪宣泄,没效用的废话,
    喊出来,真的没什么意思。
    姬老六伸手,在地上摸索着,将那块自己先前砸在地上的鼻烟壶,给捡了起来,却又发现,鼻烟壶,碎了一大块。
    捡起来后,又随手地丢在了地上。
    而后,
    直起了腰。
    “爹,您刚愎了一辈子,临走前,就不能稍微像点爹的样子么?”
    这语气,明显比先前,软了一些。
    一旁的太子并不觉得这是六弟示弱了,也不会去笑话他,眼下,直面父皇的六弟,没崩溃,还能清醒,已然是极为了不得。
    燕皇开口道:
    “朕,将一座完整的江山,放在了你的面前;
    外敌,朕帮你打了一遍;
    朝堂,朕给你拾掇了个平整;
    民心,朕将一切的罪责,于罪己诏中,背负在了自己的身上。
    朕这个当父亲的,
    不求名,不求利,
    将自己这一生心血之灌溉,原原本本地,递送到你手里。
    朕觉得,
    自己,
    是一个………慈父。”
    “嘿嘿嘿………呵呵呵…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……”
    姬成玦一开始只是无声地笑,随后是大声地笑,而后手指着燕皇,笑得那叫一个前仰后合。
    “二哥,你听到了么,你听到咱爹刚刚说什么了么,他说他是个慈父,慈父呢,哈哈哈哈,真是笑死我了,可真是要笑死我了。
    做咱爹的儿子快三十年,真他娘的第一次知道,咱爹居然也会讲笑话逗人笑呐,哈哈哈哈。”
    边上跪着的太子,
    强行且极为勉强地发出了两个音节的附和:
    “呵………呵………”
    这两个音节,已然耗尽了太子大半的气力和勇气。
    姬成玦转而伸手指着自己的脸,
    往燕皇面前行进了好几步,
    道:
    “爹,既然您是慈父,那您再仔细瞧瞧,我这张脸,儿子我这张脸,是不是孝子的脸?”
    “扛下这社稷,对得起列祖列宗,方为大孝。”
    “哦?”
    姬成玦双手摊开,
    道:
    “二哥,听到没啊,我活到这么大,才晓得咱们姬家,咱们这一家子,居然是天下楷模,父慈子孝!”
    燕皇提醒道:
    “太阳,快落山了,你既然来了,就别再犹豫了,朕,也不想等。”
    “爹。”
    姬成玦咬了咬牙,
    继续道:
    第(1/3)页